□十亩之间
前段时间,当妻在电话在中说为减少坐车颠簸之苦(妻子晕车得很严重),想直接带儿子回西双版纳岳父母家。可没等妻将话说完,母亲便在电话那头抽泣起来,说准准(我儿子)是他们最小一个孙子,一定要带回去见见爷爷奶奶,并坚持要给小孙子办周岁酒。
我没想到母亲反应如此强烈,于是只有先回武汉老家了。
家中亲戚并不多,但年已近七旬的父母仍为给他们最小的孙子办一个体面的周岁而忙得团团转。都说儿孙满堂是福,父母总是毫无怨言地为儿孙操劳。“儿孙自有儿孙福,莫为儿孙作远忧”,可哪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能真正放下对骨肉的牵挂呵?
筵席散去,恰是清明时节,没有细雨纷纷。
踩着田间地头松软的泥土,闻着清新的小草气息和浓郁的油菜花香,我们兄弟姐妹跟在父亲身后,上山祭奠逝去的先人。除去坟前的杂草,插上五颜六色的或纸质或塑胶做成的花束,在焚烧冥钱的氤氲袅绕的烟火里,给爷爷奶奶上束香,磕三个头。那些在荆棘丛里噼哩叭啦燃放的爆竹,不知九泉之下的他们能否感知这一年一次短暂的阴阳两隔的邂逅和喧哗,是否还记得儿孙们的乳名?不知是想起当年的往事,还是在艰辛生活中受了太多的委屈,三姐在爷爷奶奶坟前伤心地跪哭了许久。
离家那天,母亲很伤感。她说每次我们走后,她空落落的心需要很时间长能重新回到从前,回到无尽的思念和牵挂里。是呵,还来不及细细分享相聚,就又到了离别。古语说“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我可还没能力让父母安享晚年,自己却又要养家糊口了,又怎能不让年迈的父母操心呢?
安土重迁,固守家园,这该是多么美好的理想啊!为什么要分别,为什么一家人各在天一涯,是为稻梁谋?还是欲望太多?
去西双版纳的途中,无论是火车还是汽车,妻都晕得厉害,脸色腊黄,不愿动弹,也少吃喝,让人真是揪心。儿子倒比我想像中表现要好很多,除了睡觉时有些吵,他新奇地打量和试探着旅途中所有的陌生和新鲜,而我却无暇欣赏沿途的风光似锦。看着憔悴的妻子和因长途跋涉而变得黑瘦些的儿子,真有些恨这三千里路云和月。
从广州、武汉再到遥远的西双版纳,近半个月的奔波,回来的时候,却是形影相吊。来不及打扫落满灰尘的空荡荡的房间,思念和责任却将一颗心塞得满满的。
“一帆风雨路三千,把骨肉家园齐来抛闪……离合岂无缘?从今分两地,各自保平安……”
——歌是悲歌,但我要从这悲哀中找寻更多的亮色,一路风雨兼程。
(编辑:若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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