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有问题所以要改革

□ROOO

　　记得在《民主是一种现代生活》一书中，蔡定剑先生说过，讨论“民主好不好，要不要”这样的问题，是反常识的，是很无聊的。人类民主实践这么多年的经验，证明了民主制度远高于非民主制度，这是不可争论的问题。我们拿一些民主过渡中的一些乱相来证明，来否定民主的价值，来批判民主的价值，这是很无知的一种做法。在《为民主而辩护之二》一文中，他还敏锐地指出，“不能把民主转型前的制度与民主制混为一谈，把非民主制的弊端当作民主制的问题加以批判。发展中国家搞民主出现不稳定不是民主制本身的问题，而是从**向民主发展过程中会出现不稳定的问题。”

　　同样的道理，在今天如果仍讨论改革有否必要，其实是反常识，也很无聊的。关于改革重要性的话早已耳熟能详，稍稍留意时政新闻也经常能看到，例如温家宝在今年两会答中外记者问时就说道：“随着经济的发展，又产生了分配不公、诚信缺失、贪污腐败等问题。我深知解决这些问题，不仅要进行经济体制改革，而且要进行政治体制改革，特别是党和国家领导制度的改革。现在改革到了攻坚阶段，没有政治体制改革的成功，经济体制改革不可能进行到底，已经取得的成果还有可能得而复失，社会上新产生的问题，也不能从根本上得到解决……改革只能前进，不能停滞，更不能倒退，停滞和倒退都没有出路。”

　　此外，改革过程中出现的问题，不是改革之错，而是在改革过程中，由于政策不完善，体制存在滞后性、法律不健全等各种客观条件所限或其他人为原因导致的。假如用改革过程中出现的问题来否定改革的必要性，显然也失之偏颇。不仅如此，正是因为改革前已经产生了问题，改革过程中也会不断出现新问题，所以才需要不断改革，而不是倒果为因，说因为改革会产生以往没有的问题，所以不能改革、改革无用；要是改革真的无用的话，那要用什么方式解决改革前的问题？对解决问题采取的措施，不是改革又是什么？

　　具体到顺德，在行政审批制度改革中，顺德向省政府提出建议取消和优化审批服务事项546项，也就是砍掉1/3。为何有如此大的动作？不难理解，原因是过去行政审批存在审批手续繁多、部门工作效率低等问题，给市民生活工作造成诸多不便。如今，为了解决这些问题，顺德便需要对行政审批制度进行改革。当然，像其他改革一样，行政审批制度改革未必一帆风顺，期间会出现许多问题，如下放权力后，地方部门可能出现滥权的行为或给个别掌握权力的人提供了腐败的机会。然而，即便存在这样那样的问题，但改革利大于弊这一点，是无法否定的，更不要说否定改革；同时，也需要指出，这并不等于说可以无视改革过程中出现的问题，恰恰相反，改革既然利大于弊，那么就更应该发挥其优势，为进一步解决问题创造条件。唯有这样，改革方能名副其实。

　　不论是自然资源还是社会资源，可以说都有一个“极数”。但这个数值究竟有多大，却往往难以估量，尤其是随着人口、知识技能、智力水平等因素变化而变动的社会资源。换言之，如果把社会资源比喻为蛋糕的话，那么，这个蛋糕究竟有多大，其实谁也说不准。这与改革有何关系？当然有。改革一方面是通过调整各种制度与社会关系，创造条件以实现社会利益的最大化——将蛋糕做大。另一方面，则是对资源进行合理、公平的调配，即切蛋糕。从这两个过程来看，正好能够说明改革的目的是——而且也具有可行性——把蛋糕做大；让一部分人获得资源的同时，另一部分的人不会因此而有所损失，也即让所有人获益。

　　顺德农村综合改革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众所周知，像医疗费用高、卫生状况差、教育质量低这样的公共服务问题，在中国各地农村普遍存在，顺德自然也不例外，假如不及时进行改革，问题势必越积越多，终会到积重难返的一天。顺德政府显然意识到问题的重要性与严重性：转变基层自治组织职能、调整公共财政分配、规范集体资产交易和管理、解决土地和农民就业难问题、完善农村社会保障等举措，如今都提上了顺德农村综合改革的日程。在我看来，这项综合改革，除保障农民固有利益的目的之外，更重要的，是从政策、制度层面，为农村经济发展（做大蛋糕）提供了支持，而且有助于增加农村居民的股份分配和财产性收入，实现利益共享（合理地切蛋糕）。因此，“改革是为了让所有人获益”是无意义的口号，是为了骗取人民对改革的信心与信任这样一种说法，可以说是无视改革在做大蛋糕与合理切蛋糕上的可行性与有效性。

　　社会不稳定如同贪污腐败一样，是现象或说问题导致的结果，而非“真问题”——造成社会不稳定现象出现的原因才是真正的问题。权力滥用、法治不彰、贫富悬殊、失业率高……这些都是造成社会不稳定的催化剂，其牵涉层面广、范围大，几乎遍及社会的方方面面，若想标本兼治，就必须找到问题的根源。问题看似纷繁复杂，表象背后，其实也能找到不少线索：首先是体制问题，包括社会管理、法律、财政、司法等方面。其次是人的问题。这可以从两方面来谈，其一是管治团队的素质与管治水平，其二是管治团队的思维观念。在我看来，通过有针对性的改革措施，不论是体制的问题还是人的问题，都可能得到改善。

　　不妨再以顺德社会体制综合改革为例。在《关于推进社会体制综合改革加强社会建设的意见》里，对体制问题，有关部门提出了加快政府职能转变、完善党政运行机制、加强法制建设、深化财政管理体制改革等重要措施；在人的问题上，则提出建设高素质的行政管理团队、大力扶持社会组织发展、鼓励支持社会各界参与公共服务、拓宽群团组织社会职能等创新举措。可以发现，在给出这些具体措施前，有关部门对“真问题”作过一番思考，并对措施的可行性进行过较充分的论证，因此，顺德社会体制综合改革可以说是一项集针对性、可行性与创新性为一体的全方位改革；只要按步骤落实，顺德改革的成果指日可待。

　　更大、更公平分配的蛋糕、社会不稳定萌芽的枯萎、在健康轨道运行的社会，通过改革，我们都可以期待它们的到来。倘若知道从长远而言，改革能起到稳定社会的作用，那么也就能理解为什么现在最该担心的不是社会不稳定，而是改革共识的动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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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一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