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年前,我回国探亲时,有“科教兴国”(即以科学和教育振兴中华)的说法。这真知灼见的说法意义相当深远。本人毕生从事教育事业,做教师的酸甜苦辣,体会尤其深刻。学校能否造就人才,关键在于师资的质量。但是优质教师必须依靠优质的师范学校栽培,所以师范学校是作育人才的摇篮。幼儿教育、小学教育更是教育的根基。师资缺乏,教育气质变化,道德式微,人心陷溺,是教育失败的结果。要使学生品德纯正,不染恶习,尊师重道,必须要求为人师表者以身作则;良好的师资训练,是教育兴邦的首要条件。我庆幸少年时候受过良好的师范教育,母校滋养了我成长,现在还令我深情的怀念——
1933年我十二岁小学毕业,那时顺德区内只有“顺德中学”和“顺德乡村师范”两间中学可供我们选读。父亲送我到陈村报读顺德乡村师范,校址远在陈村旧圩的麦岸。那时候,陆路交通十分原始,只靠双腿走路,或是脚踏车以代步。从水路就要坐小木艇由艇家(船夫)慢慢划着木桨前驶。沿岸林木芲翠,茅草屋隐现于阡陌桑田间,羊肠小径,弯弯曲曲,如诗如画的乡村美景,尽入眼帘。经过一至二句钟的时间才到达目的地。
船泊了岸,那不是一所巍峨富丽堂皇建筑宏伟的校舍,而是一座占地面积约3000 m2的古老的欧氏大宗祠,叫做“肯构堂”。门前有两棵大樟树。树干粗壮得要五六个人才能合抱。隔岸是一块大空地被建造成体育场——球场、跑道、沙池、杠架……等运动设备完善。
祠堂坐北朝南,大门有“神荼”“郁垒”两门神守护着大门口,威风凛凛,望之而生畏。一进门,两旁排列着行列整齐的高脚牌,刻着欧氏子孙的功名勲衔。中堂奉祀着他们祖宗的神位。那个大堂是学生用膳的地方。大堂的后一进建筑是两层木结构楼房,左边有贸易部,右边是童军室,中间的天井,是学生早会、早操的场所,可同时容纳 三、四百人做操。楼上是男生宿舍。东座是教务处老师办公室,女生宿舍,后面是课室。西座有课室和图书馆。东座、西座和中座相连的是一条长长的冷巷(胡同),每年西潦渠涨可以在这里划船,正是一幅“陆地行舟”的写照。
祠堂后面是农场。因为有“农业”科目,每个学子都分得一畦地——松土、除草,然后播种、浇水、施肥……蔬菜长大了,可以收获了,人人笑逐颜开,用膳时,请厨房为你加工,饱尝那菜根香味。那份成功感真非笔墨可以形容。
门前一片横塘水,课后可以在那小河练习游泳。那些美人鱼天天荡漾在那碧波中畅其所长——泳术,舒其身心,游水、划艇,各尽所能。或三两知己,喁喁细语,漫步于体育场与农场之间,看看夕阳西下,此景此情,深深印在脑海里。
晚饭后散步,马基头看黄昏日落,又别有一番情趣。在阳光、蓝天的映衬下,那红、黄、橙、绿、青、蓝、紫多层颜色的晚霞激情四射,如火般燃烧了半个天空。河面不时掠过不知名的水鸟。这幅钟灵毓秀多姿多彩的图画,要是我是个摄影师或是画家,那就美不胜收了!
可是好景不常,1937年日寇侵华,烽烟四起,九一八沈阳沦陷,七七卢沟桥事变,国土被蹂躏,生灵塗炭,惊破了人们的美梦,激起了抗战情绪。当时,广东全省的中上学生被召集到广州岭南大学接受军训,准备为国家的持久抗战效劳。乡师同学也没有例外,莘莘学子就此告别了“肯构堂”,纷纷投笔从戎。
七十多年前少年学生时代的生活,今天仍记忆犹新。但不知道母校“肯构堂”还在吗?或者经过文化大革命的洗礼,它早已烟消灰灭了?或者今天的顺德师范,就是它的化身? 令人欣慰的是,今天,顺德第一中学、李兆基中学、郑裕同中学、顺德华侨中学、容山中学、罗定邦中学、莘村中学、顺德师范、梁銶琚职中、胡锦超职中、李伟强职中……众多的省级名校、市级名校遍地开花,热心家乡教育事业的海外侨胞,功不可没;顺德的教育事业今昔对比,是天壤之别了!
(编辑:大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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