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德产业升级需要理顺的十五个关系

□邓箫文 

　　顺德有着辉煌的过去与现在，在珠三角城市群中备受瞩目，这个总面积仅为806 .15平方公里户籍人口100多万的城市，十几年来，多种深入改革举措在这片土地上试点，2010年《珠三角规划纲要》颁布实施一年半的今日，正向产业转型升级构建现代产业体系大步迈进。顺德，又再面临一次重大历史机遇，这应是顺德自三十年改革开放以来第三次整体创业浪潮，在这次机遇面前，以顺德的综合条件来看，产业转型升级不难，加快产业转型升级亦不难，难的是如何又快又好，难的是对现代产业体系内涵的理解，难的是如何处理好产业转型升级必然要面对的十五个关系。我认为，顺德产业转型升级的出路也正在于如何处理好这十五个关系。 

一、加快产业转型升级构建现代产业体系的背景与困惑 

　　　作为全国重要的家电、家具、燃气具和日用品生产基地、花卉集散地的顺德，上世纪九十年代引领着“老广”们“广货北伐”，全国无人不识“顺德制造”。“两家一花”成为核心的传统产业后，2000至2003年均在中国百强县排名中位居榜首。2006年，顺德成为中国首个GDP超过1000亿的县级行政单位，比同年的西藏，青海省，甘肃省，宁夏，海南省还高。 

　　辉煌可以是常态，但不一定任何时候都可以站在巅峰。2004年，百强县第一位被面积与户籍人口相仿的江苏昆山取代，并且昆山已多年蝉联第一，顺德不能不对此有所触动。2008年，《珠三角规划纲要》出台前后，广东省委省政府要求珠三角产业转型升级。事实上，从政府到民间均已看到顺德正面临着四个“难以为继”：土地、空间难以为继，能源、水资源难以为继，人口重负难以为继，环境承载力难以为继。这些问题是导致企业竞争力减弱的直接原因。这样的发展路径，使顺德面临土地资源日益稀缺的巨大难题。为谋求进一步发展，顺德不惜使用成本较高的三旧改造方式，来开发新的土地资源。然而土地资源是稀缺的，经历过持续五六年的“用工荒”后，也许还感受到了原来取之不尽的人才这种资源也变成了稀缺。 

　　居安思危。问题解决了，必然还会有新的问题出现，发展永远就是在解决不断出现的新问题，路径探索也就顺理成章成为了社会参与者、管理者与决策者经常要考虑的问题。究竟，路在何方，“顺德制造”“两家一花”往何处去？为什么与顺德有着诸多相似而“广货北伐”时还“乳臭未干”的江苏昆山可以后来居上？为什么浙江甚至其他省份多个城市的发展也是“潜力股”，如不进取，顺德将有可能被赶上或超越？ 

二、对产业转型升级与现代产业体系内涵的理解与担忧 

　　二十一世纪最初的这十年里，言及产业，也许我们很少将之与农业、现代服务业联系起来，似乎产业的大门只为工业或某些商业开放，农业似乎是落后的象征，是被现代经济社会遗忘的角落。其实，产业升级是指某个区域范围内产业结构的改善和产业素质与效率的提高，这是每个大大小小区域在经济发展过程中水到渠成的过程与结果。现代产业体系，则指现代元素比较显著的第一、第二、第三产业的构成。 

　　其实，由于现代化是一个过程，是不断发展变化的，所以，现代产业体系在不同国家有不同的实际涵义。在发达国家，现代产业体系就是现代服务业占GDP70%左右份额的产业体系，其现代性主要体现在现代服务业发展比较充分方面。现代产业体系就是农业基础地位不断得到巩固，现代农业在第一产业中逐渐占据主导地位；装备制造业规模不断壮大，并逐步成为第二产业的主体；高新技术产业的先导作用显著，对拉动经济增长的贡献越来越大；传统优势产业的技术改造和技术进步明显提升，实力和竞争力显著增强；第三产业迅速发展，现代服务业逐步成为新的增长点；三次产业比例合理，产业核心竞争力不断增强。 

　　现代产业体系首先于上世纪八十年代在发达国家首先兴起，伴随现代服务业的快速发展，特别是虚拟经济的成功，使传统意义上的产业发展出现了新的更加具有战略意义的盈利点，而且盈利能力非常强。当然，无时不潜伏着随时有可能发作的金融危机令我们应更关注现代服务业虚拟经济与第一、第二产业的比重平衡点。 

　　构建现代产业体系的终极追求是经济社会的合理与可持续发展，是人文社会的幸福指数。 

　　与此为参照，以顺德目前的综合实力，完全可以侪身中等发达国家的城市行列，然而顺德现代服务业所占比重未超过40%，远未到需要考虑第三产业比重多大的问题。 

　　我所担忧的是： 

　　1、我国很多城市“唯GDP论”的惯性思维与政绩考核指标会在顺德出现或延续；2、岭南水乡特征进一步屈服于钢筋水泥式的中国特色城市化；3、由于顺德缺乏文化艺术氛围与归属感、幸福感、安全感而继续导致高端人才与基层人才“用工荒”缺口扩大；4、农业、休闲产业的空间在产业升级的口号下被进一步压缩；5、由于缺乏全球视野与过于务实、养尊处优后难以吃苦、固步自封的小农特性而继续扼杀创新思维与尝试精神；6、社会价值体系未得到重塑而缺乏执行力…… 

　　有见及此，冒昧提出我的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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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加快产业转型升级构建现代产业体系需要理顺的关系 

　　1、 GDP与产业转型升级的关系。 

　　产业转型升级会有阵痛，科学合理的产业转型升级必然会在短时期内减少国民生产总值，在调整期内，必然加大了企业与政府的建设性成本与生产性成本。因此，产业升级构建现代产业体系需要确立“牺牲短时期内的GDP是为了长远的GDP”这个理念，只有这样，才有来自政府主导产业转型升级的内生性动力。 

　　2、 现代产业体系与产业转型升级的关系。 

　　产业转型升级是现代产业体系构建的前提，现代产业体系是产业转型升级的目的。所有发达国家走过的路程已经证明，没有产业的转型升级，构建结构合理能增强持久竞争力的现代产业体系将不可能达成。十七世纪工业革命后，很多欧美发达国家均经历了与我们现在相似的资源高损耗、低收益的劳动密集型发展道路，而这些国家以及这种历程不明显的国家，构建现代产业体系的前提都是产业升级，因为尽管对于现代产业体系的标准不一致，但共同特征都是第一、第二、第三产业结构合理，极具相似性。 

　　3、 区域合作与产业转型升级的关系。 

　　区域合作有国际关联区域、泛区域、次区域与核心区域之分。作为顺德来说，国际关联区域如WTO成员国、中国——东盟自由贸易区，泛区域如泛珠三角地区，次区域如珠三角地区，核心区域是指佛山的五区与顺德行政区域内部的各镇街。由于劳动力成本不断升高与顺德传统行业的日趋微利，如家电的利润率低于10%，开展区域合作，甚至将工厂搬至中国西部或东南亚国家不失为一条好路，而且在合适时机实施越有利于产业升级，牢牢站到产业链的高端。现在正当其时。而产业升级中加大的农业、现代服务业，又需要各区域的互动，才能更快实施转型。 

　　4、 全球视野与产业转型升级的关系。 

　　全球视野至关重要，全球视野是去除夜郎自大的最好药剂，无“病”可免疫。全球视野对于转换思维模式，同时，对于政策与管理的前瞻性无疑提供了更多的视角，有利于保障决策的合理性与管理的科学性。我认为，今天面临构建现代产业体系的顺德不应学习香港、日韩、东南亚等各类型的亚洲模式，而应在学习北欧四国的经济社会发展模式基础上，将顺德建成现代田园城市，而不仅是花园城市，今天的顺德完全具有这样华丽转身的经济条件与社会条件。 

　　5、 文化与产业转型升级的关系。 

　　文化不仅是知识，我认为，文化是人类在长期活动实践中形成的精神成果与物质生活的载体。文化保证了产业转型升级的持久动力，具有时空穿透力、影响力。顺德是岭南文化最重要的发源地之一，应该充分发挥而不是放弃，这样，在第三产业比重中的现代服务业才更具吸引力，更易于缩短产业升级的时间，构建好的新产业体系更具核心竞争力，能更好拉动内需，能更好抵御包括金融危机在内的经济起伏。因此，需要改变“文化搭台经济唱戏”的过往做法，需要将文化回归到文化本位中来。 

　　6、 农村管理体制改革与产业转型升级的关系。 

　　只有农业产业化、农村集体资产资本化才能更好构建现代产业体系。现有的农村作为国家的最基层组织，在体制上已制约了各种要素的流动与资源配置有效性，产业升级前提下迫切需要对管理体制进行改革，实行政企分开。而顺德所有户籍人口前几年已全转为居民，走出了农村体制改革的关键一步，顺德一向具有敢为天下先的闯劲，目前作为多个试点尝试的城市。因此，建议顺德率先将一个村作为改革试点，尝试：一是将经济合作社改组为有限公司，在村这级单位设置股份有限公司，对股权、集体土地等进行改革（详见本人关于这个问题论证的其他文章，尤其是珠江城市论坛第三期“统筹发展，共享幸福”的发言稿）；二是将试点村的村一级行政单位撤去，即不再保留村委会这一级的机构，由股份有限公司取代村委会这级行政机构，试点村的领导集体部分进行股份有限公司董事会。具体详见本人其他文章或约谈。效果若好，则推广，效果若不好，则停止尝试。 

　　7、 农业与产业转型升级的关系。 

　　现代农业是现代产业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在产业转型升级的初期，应加大现代农业的比重，顺德已进入工业化后期更应如此。现代农业不是简单的所谓“农家乐”或“农庄”，而应是立体型集约型的集种植业、养殖业、休闲房地产、农家菜馆、农家宾馆、野外娱乐、教育基地、观光旅游等于一体的新型农业，交叉着第三产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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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现代服务业与产业转型升级的关系。 

　　现代产业体系中，现代服务业的比重至少应达到50%，否则就不是现代产业体系。顺德有条件率先在佛山地区达到50%。 

　　9、 民间组织与产业转型升级的关系。 

　　目前，中国的商会仍处于最原始的状态，行业商会、异地商会的作用仍未发挥，思维与操作上处于“为垄断哄抬价格”“拿荣誉”“富人俱乐部”或“慈善机构”的状况，未引入法人治理架构，未引入职业经理人管理制度，缺乏社会责任，缺乏参与社会事务的能力。其实，参照发达国家尤其是美国的经验，商会起着很好的桥梁、公关、协助监管作用，对于中国的城市管理来说，甚至还可以起着协助政府进行反垄断的作用，这一切，对加快产业转型升级构建现代产业体系有着积极的作用。 

　　10、 教育与产业转型升级的关系。 

　　产业转型升级，必然需要与之相适应的人才，除了高端人才外，产业升级初期阶段，由于装备制造业基地仍应留在顺德，理工类技师、农业技师缺口相当大，因此，顺德职业技术学院应从专业与学科设置上需要重新规划。若条件允许，顺德区域应申请组建综合类大学，以适应形势发展。 

　　11、 人才与产业转型升级的关系。 

　　人才是推动与执行产业转型升级的动力，是产业合理转型升级有效性与效率的有力保障。是总部经济、产业链顶端的创造者。因此，顺德需要充分重视人才，将各种需要的理工类、社科人文类人才聚集至顺德，包括企业、政府需要的人才，组织官方、民间的专家学者成立智库，定期为政府决策与民间诉求进行论证，及时提供参考意见。 

　　12、 生态环境与产业转型升级的关系。 

　　生态环境直接关系到农业、现代服务业的发展，关系到人才的流失率，关系到城市的凝聚力。因此，顺德在产业升级过程中需要重视与回归原有的岭南水乡特征，以之作为生产力。 

　　13、社会保障与产业转型升级的关系。 

　　视财政情况，逐步加大区域内市民的社会保障力度。包括医疗、社保、教育、公共廉租房、限价房等方面。这样，有效降低居民的储蓄率，带动内需，可以加快现代服务业发展，更快完成构建现代产业体系。 

　　14、社会价值体系与产业转型升级的关系。 
　　

　　没有良好的社会价值体系，则没有很好的执行力。1919年五四运动至今，我认为，完整的社会价值体系尚未建立起来。缺乏信仰的后果是过度的商品化，极端的利己主义。这是法律、政策都不能解决的事情。 

　　15、四化融合与产业转型升级的关系。 

　　我认为，现提出“四化融合，智慧佛山”，是通过“信息化、城市化、工业化、国际化”等四化经过“容——-溶——融”三个阶段之后，达至“智慧佛山”的战略目标，因此，四化其实经过了“容——-溶——融”三个阶段之后，可以进一步提升至 “智能化、市场化、非物质文化、全球化”，这样，“四化融合”无疑对产业转型升级提供了理论与实际上的支持。 

（本文作者为文化学者、知名网友，本文首次刊发于《顺德视角》2010年第8期总第75期第17-19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