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家乡的父老,邀我回乡做生日,筵开数十席。当晚提出建一所刘春草艺术馆,把我的书画永远陈列于馆内,还收了一位高官作学生,他已是当地一名书法家了。
蛇、狗、鹰、禾虫,珍馐百味,每日流连享受。高高兴兴的回吉隆坡去了,南洋商报的前总编辑朱自存先生约我在大人餐厅见见面,多年的朋友,相见甚欢,回家途中,驾车的左手麻木了,用右手支持着到家门前,已经是不醒人事了,好不容易拿着手提电话按上(1)字,便是沙巴的小儿树达的讯号,大声地喊救命。
迷迷懵懵的好像进了一间私人医院,摇曳的吊盐水瓶,想是在急诊里急救,原来树达接到我的电话,便通知住在我不远的亲家来救我。
吉隆坡安邦公主私人医院,是有水准的医院,设备不错,人住在其中,像高尚的酒店。
黄昏时分,树达小儿已从沙巴直来医院看我,世界上至现实的是钱,医院一定要足够保证金。早上可以下床了,医生对我说,如果迟了半小时入院,可能半身不遂,那就我们华人说是“中风”。
又是一个晚上,觉得不对劲,双肩不能动,早上看见小儿请了一位神经专科医生,在床边研究,原来我是患了肩膊症,背部的神经给颈背的大神经塞着了,如果数小时仍未通血,则要开刀把颈骨割开,这是大手术,不过专科医生说他有这种医诊经验,向我小儿保证。
又是从五楼抬到x光照镜室,又从室里转到开刀室,一位麻醉医生,笑着脸表示要我安心的表情,我眼前只见迷朦一片。
是金黄色的大河,没有车辆,没有小鸟,没有牛马,人来人往,头长眼小,只有脸上有胡须的便知道是男人。没有胡须的是女人,他们好像看不见我,悠悠的黄色大河。水是不停的流,河岸对面好像有人家。怎样才可以渡河过去呢?正要问人的时候,手里握着温暖的手,原来已经回到了人间,执着小儿树达的手,爸爸醒来了,已是晕迷了数小时了,又是抬回房里,换了一间从404转423,23的号为吉祥的“容易生”,年轻的看护小姐,喂饭食,在床上抹身真是人间的享受。
太太从美国来,沙巴的媳妇丽娟,加拿大的媳妇淑玲从远方来侍候,台湾来的崇德道亲,吉隆坡的佛教会和基督教教友,同乡会乡亲,书画同道及学生,四方八面到了床前,或电讯的慰问,心里十分感动和安慰。
这是人间有情,有真的感情,劳碌了一生应该休养了,你会见到我在亚庇的教法公园里漫步,你会见到我在和生园店前的棋坛观棋,鱼市场买鱼,花市场买花,穿着短裤、拖鞋,优哉悠哉的吃碗豆腐花,这便是我。